第033节（2/2）

蔚母坐在一张木椅上，威仪的眼光象扫描器似的从每一小我私家的身上筛过来筛已往，她的心情是严肃的、凛然的，那神情近似严冬扯着的西冬风，漫无目的地扫荡着而又困绕于某一偏僻牢靠的角落，在彷徨且又蓄心积累地锁定。

蔚霞忙着洗菜，蔚彩在围着围裙在掌厨。厨灶里火光熊熊，汽雾升腾，蓝色的火苗轻盈地舔着锅底，锅里哧啦哧啦地响着。

蔚彩端起锅翻腾了两下，又用勺把锅边的菜往里掖着按了几下，但皱着的眉象有什么心思，她看看外屋肃然规则着的母亲终于没有张口。

这时，连小小的蔚环也从母亲那张阴沉的不吭声的脸上，和她紧皱着的眉，象觑出了什么眉目，她觉着有一场大的风雨即未来临，所以她知趣地怯怯地退到蔚霞旁边去看。蔚霞一会儿拿菜，一会儿又放水，纵然蔚环帮了她的倒忙也无声无息地不言语——蔚母不在旁边倒也省了挨训。

开饭了，各人陆陆续续都走到饭桌上坐下，蔚槐准备端了碗夹了菜给江惠如送，他和母亲说惠如的身体不大舒服。蔚母看看他，不屑地但又冷眉冷眼地说：“你家那口呢？今天又不出来用饭了？不是睡得什么都不知晓了，还没起床吧？”蔚槐说：“她昨夜不舒服，整宿都没睡，就让她……”话未说完，江惠如走了进来。“妈，让你们久等了……”她一脸疲劳却充满歉意地说着，懦懦地从蔚槐的手中接过碗来，在一张座凳上坐下来。

“哼！你们现在年轻人，要规没规，要矩没矩，要不是用饭催着，是不是要睡到晚上啊？谁人老工具就不是小我私家，回来几多天了，竟没有一天能早早起床，还冷着个脸，不知给谁看！今日不舒服，明日不舒服，这个家的人都比我老！我一日三餐伺候着你们，你们倒整日病病歪歪的，是不是让我这个妻子子亲自端饭喂你们啊？我这是请回你们姑爷爷姑奶奶来了，变着法儿闹腾我！”

这时蔚槐听母亲这样说就着急了，他变了声儿求饶般大叫：“妈！妈！你别唠叨别人，都是我欠好，你别生气啊，要生气你就向我发性情好了！”

蔚母却横眉竖目瞪圆了眼睛：“你少在这儿扯蛋！我还没有死，你是不是要让我死在你手里啊？你……你……你这个不争气的……工具，通常，我是怎么说着来着，一点都不听话，你这是成心用锥子扎我的心啊！”她嘴唇翕动着，手指一指一掇着，象心底隐藏了一座雾气腾腾的活火山，随着的升沉把一腔的污秽——一肚子的怨愤、气恼、与痛恨要一古脑儿都扯了出来。

江惠如不知所措地坐在哪儿，脸色煞白着嘴唇哆嗦着，伸出的手竟颤颤巍巍得捧不牢饭碗，只听“哗啦”一声，她的碗掉在地上。她的心情急骤地庞大地变化着，心中的压抑、凄苦与委曲把她牢牢夹裹在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深渊中。

“摔碗了？我还没有说你，你就受不住了？”蔚母冷冷地一脸义愤地数说道，“让外人站在公正的态度上，咱们看看谁不讲理！我活了五十多岁了，见过的世面比你们喝过的水都多，你们竟然摔碗，这不是打我的老脸吗？”蔚母不依不饶着说。江惠如捂着脸哭泣着一个转身就走了。

“妈！你这是……啥都不能体谅！那么大的年岁了也是……”蔚槐气急地跺着脚，不平地看了母亲一眼，转身就要追。

蔚母范冬花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，说：“你回来！别走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