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弟,再爱我一次第6部分阅读(1/2)
,那一缕已经长及脚踝的青丝无意中透露了我的年纪。
当年的爱恨情仇早已被人们淡忘,现在的辖区没人再知道魏如风是谁。
曾经辉煌如夜晚的第二轮明月的东歌已经破败不堪,如今是阿九的天下。
阿九做得很好,凡是有人气的地方就有阿九的股份,最出名的是他经营的牛丸店,竟然连锁了上百家。
阿九不遗余力的与程豪作对,比程豪更快,更狠,更凌厉。
他不只要程豪败,还要程豪惨败,败到没命。
始于东歌,终于东歌。
东歌的招牌被摇摇晃晃的卸下那天,程豪来到了我这里。
我披散着头发,穿着已经破烂的如风的衣服站在窗前,模样大概像一只艳鬼。
程豪就这么望了我很久,我也就这么站了很久。
“走吧。”程豪对司机说。
“老大,你不进去看一眼吗?”司机说。“以后就难见到了。”
“不了,”程豪说,“明天,我带她一起走。”
我笑着看着程豪的车缓缓驶向远处,笑容是他最喜欢的那种。
美丽而绝望……
那年,我32岁,魏如风……如果活着,31岁。
第七卷 三十二岁·再爱我一次 第四章 再爱我一次(大结局)
然后……就到了今天。
“大姐姐,你还在等你弟弟回家吗?”一个小男孩走到我身边说,他就住在附近,平日里总是能遇见。
我的思绪被他唤回。
“是啊。”我笑着对他说,小男孩的样子很可爱,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让我想起如风。
那个雨天,二十年前的今天,如风就是这么望着我的。
“他真不乖,让你等好久!”小男孩说。
“嗯!他不乖,等他回来姐姐会好好的骂他!”我摸着他的头说。
“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?”小男孩好像很喜欢我,再小的孩子,也一样喜欢漂亮的人。
“晚上,今晚就回来。”我说。
“骗人!你每次都这样说!”小男孩说,“天不是已经快黑了吗?”
“真的,不信你看那里!”我随手指向远处。
“就是他吗?真的回来了啊!”小男孩拍着手说。
远远的,一名男子朝我走来。
“咦?你弟弟怎么比你年纪大呢?他头发都白啦!”小男孩疑惑的说。
“他啊,可不是我弟弟。”我冷冷的说。
那个人是程豪。
“如画,我们一起走吧。”程豪走到我身边说,十年来,他很少靠我这么近。
“不,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。”我玩着自己衣角说。
“我带你去找他。”程豪温柔的说
现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一丝威慑,当初的霸气荡然无存,和无数普通的老人一样,他头发花白,后背微微的驼了,显得慈祥和安逸。
“真的?”我挑起眼看他。
“真的!”程豪说。
“你骗我!”我呵呵的笑着,“你才不会呢!”
“我没骗你。他说一切都好啦,说他在阿尔卑斯山下等你,让我来接你。”程豪恳切地说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我紧紧的抓住他,眼中波光粼粼。
阿尔卑斯山下的小屋是我们最后的约定和梦想,是我赖以支撑生命的期望。
“去阿尔卑斯山,去见如风!”程豪拉着我说。
“走吧!快走!”我跑向他的汽车。
“对了,”我突然转过身说,“我可以告诉如风,让他不要杀你了。”
程豪望着我的灿烂笑脸,独自惆怅。
我不是他的,开始不是,最终也不是。
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了,初踏这片土地的时候,他还有秀秀,而逃离这片土地的时候,他一无所有。
上帝不降福,菩萨不慈悲,贪得越多,输得越多。
最善的,最恶的,都是人。
他这样的人,却只能用欺骗的方式,如此低贱的,如此卑微的,哀求着把我带走。
但是,他心甘。
到如今,为了我,他心甘。
坐在程豪的车子上,我焦躁不安。
混混沌沌的,我好像辨不清楚何时何地。
时光磨灭了我所有的感觉,到如今,我只是想见到如风。
他的拥抱,他的吻,他的指尖,他的眼?眉角……
我迫切想要这一切,迫切得肝肠寸断。
程豪也很紧张,他不停的看表,擦汗。
阿九太狠毒,不杀程豪,不足以立威。
他怕自己甚至没办法全身而退。
红灯。
愈乱愈乱。
司机狠狠地骂了一句。
我无意瞥向街边。
时间,定格。
我终于见到他。
就是那个人,化为灰,变作尘,我也一样认得。
他啊,就是我的如风。
爱抑或怨,温柔抑或苦涩,所有一切都被揉碎,铺天盖地的撒在我面前。以前有过什么,以后会有什么,我不顾,我不想,我不听,我不见。整个世界,从始至终只有我与如风。
我疯了一样打开车门跑了出去。
“如画!你做什么?”程豪大喊,“你回来!”
我丝毫不理会,没人能拦住我,天地不能,生死不能,谁也不能。
程豪也跳下了车,他在后边紧紧追赶着我。
“老大!小心啊!”司机焦急的大喊。
“阿风!”我一边跑一边喊。
可是如风并没有理会我,他裹在人群中忽隐忽现。
“如风!”我哭着叫。
他继续往前走,而程豪却离我越来越近。
“魏如风!”我喊破了嗓子,那悲惨声音穿透整个街市,沁入心肝。
隔着一层层陌生人的的面孔,他终于回头。
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,他怔怔地看着我,眼都不眨。
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,我伸出手,微笑着走向他。
“如……如画!”程豪气喘吁吁的拉住我,“你别走,别走好吗?”
“求求你,求求你啊……”他匍匐在我脚边,失声痛哭。
一声枪响。
两声枪响。
程豪慢慢倒在了地上。
我,也慢慢倒在了地上。
我们展开成一个奇妙的角度,散落两旁。
对面高高的楼上,一个狙击手收起了枪。
“九哥,把这么靓的女的给杀了,真可惜啊!”他惋惜地说。
“你懂什么,越美的东西越是祸。”阿九望着西边的天空冷冷地说。
弹孔像是一颗美人痣,落在我眉心,朱砂般通红。
倒下的时候我没舍得闭眼,于是如风就在我眼眸中,一帧一帧的消失……
我仰躺在街心,头发像锦一样散开,血汩汩的涌出,转眼染红一片。
发的黑,血的红,脸的白。
颜色一块一块,格外眩目,如同被涂鸦过的一幅画。
人生如画,画如人生。
命运,欲望,生命,时光,还有爱情……
走到末路,我渐渐看清了它们的神秘指纹。
“如画!还不闪远些!”一个胖男人使劲推了如风一下说。
“威叔,你叫他什么?”旁边的瘦子说。
“如画啊!”威叔说。
“他怎么叫这名字!”瘦子笑着问,“像个女仔。”
“嘿!他可有来历!”威叔神气的说,“西町大爆炸你还记得不?那火烧的!三天三夜都不灭啊!他,就是那时候我从火堆里救出来的!你没见他当时的样子,混身是血,手里还抱着半截死人胳膊,呀,恐怖的不行!救活之后,问他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嘴里不停说着‘如画,如画,如画……’,呐,估计是他亲人吧。我跟着重复了一次,他好像就清醒些了!到后来,你不叫他如画,他根本不理你!”
“别说了!听着渗人!”瘦子拉着威叔说,“快走吧,来不及收工!”
“喂!如画!走啦走啦!真是的,半聋半傻还这么喜欢看热闹!”威叔大声喊。
“他……他怎么了?”瘦子指着如风说。
如风的脸上,清清楚楚的挂着两行泪。
“不是吧!没见过死人啊!又不是你娘,哭什么哭!”威叔惊讶的说。
“我这里……”如风按住胸口说,“很痛……”
“痛狗屎!快走吧,小心流弹打死你!这世道,唉!”威叔摇摇头说。
如风向我倒下的地方望了一眼,疑惑的,不舍的,哭着最后望了一眼。
终究,他还是慢慢走远。
天空突然飘起了雨,雨滴淋在我的脸上,感觉暖暖的。
我的眼前一片漆黑,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,只余下如风的样子。
“不会让你等太久的!”
“不要走!不要和任何人走!”
“我绝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!”
“姐,一起回家吧!”
“夏如画,我爱你!”
“只有我一个,不好吗?”
“你叫什么?”
“魏……”
如风慢慢变小,最后变成了我们初次见面时的那个小男孩。
他就站在那里,站在时光深处,站在生命尽头,静静的,等着我。
阿风,我会去,一定去。
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,不会下雨,养些小鸡小鸭,到老到死,永远在一起。
最后的一刻,我偷偷笑了笑,慢慢的闭上了眼睛……
如果,
真的三世一轮回,
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,
弟弟,
请一定要,
再爱我一次……
——end
番外——某年某月,某时某人
我叫苏瞳。
女,29岁,已婚,育有一女,职业是自由撰稿人。
……
大概在1993年与死者偶然相识。
……
我捡了她的手袋。
……
最后一次联系是四年前。
……
通知婚讯。
……
魏如风?
……
不是很熟……
我从警署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。
秋末的天气凉嗖嗖的,裹紧围巾,却还是会觉得寒。
几个女学生笑着走过去,她们穿着短裙,丝毫看不出冷的意思。大概年轻时,有足够的热量去忽略温度,我上高中那年,遇见如风的时候,不也是这样的么?
不禁又回想起那位警官的盘问,就像把我有限的生命层层剥开,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。
原来如风已经死了那么久。
原来我已经嫁作人妇。
原来,她也死了……
这世道或许真的乱了。
我背对着那闪烁的police标示,慢慢走远。
—
夏如画的死,我没听到一点消息。
之所以赶来处理她的后事,还是因为隔天报纸头版元燮的新闻。
那上面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警察是如何在调查街头枪击案的时候,发现女性死者的医疗卡担保人竟然是辖区最年轻有为的商家元燮。元燮是怎样神色苍白的随警察匆匆赶到停尸间,然后又是怎样的不能自持,紧紧抱着死者悲泣不止……
报纸急近渲染桃色之能,恨不得将这事写成了三流艳情小说,而对案件本身,却寥寥数字。显然,在他们眼里,死个把人绝不如少年精英的绯闻轶事来的有看头。
我忙又查看了上面几天的报纸,才在角落里一块豆腐大的地方看到了相关的报道
“昨日丹霞十字街头发生枪击案,两人当场死亡,无人受伤。据警方证实,死者为原东歌夜总会的老板程某及其情妇。警方称,程某曾涉嫌倒卖军火及毒品,并开设地下赌场和高级会所进行黑帮买卖。另据知情者称,此次他正计划携款外逃。谋杀计划周密,可能与程某国外合伙方有关。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中。”
东歌夜总会的老板程某,那必定是程豪了。而他所谓的情妇,那个让元燮抛弃身架自尊,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,只有夏如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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